My Confession

这是我在休学后的某一天(2021年2月24日)凌晨三点钟睡不着觉爬起来打的字。打到五点钟差不多,除了错之后就发上Bilibili去了。我还以为会被打回,没想到专栏审核貌似比视频要松很多。不管怎么样,还是备份一下为好。因为是凌晨发疯所作,所以文章会很没有秩序,且其中有一些地方已经不代表我目前的观点。

提前声明:这是一篇非常harsh,有激烈文字描述的文章。文章内容包括自残、自杀和其它创伤性回忆。

其实我在凌晨写完之后,我很清楚,这不能算是confession,也不能算是给观众的一个答案。这只能算是我的自言自语。所以假如觉得烦就别看了,也没啥好看的。我不太想暴露许多个人信息,不过here it is,说来说去就是“我好难受,总要找个地方说出口”。括号里的内容是我内心的一些想法。So, this is my confession.(更像自恋的自白了,又像无用的忏悔,我靠我怎么这么喜欢给自己加宏大的标签,不乱写了)

貌似从小我就被父母努力培养成一线城市的所谓精英。他们都是农村出身的大学生,这种思想很好,也很正常。我说这些话的背景是我有一个清北的哥哥,几个保送的,上少年班的初中同学。(我当然知道看这篇文章的人有很多卷到国外或者各种顶尖大学的人,不像我这种辍学的啥比,还请包容了)从小学开始卷奥赛班和名校选拔,初中开始卷中考,貌似也没啥问题。做题思想并不是啥不好的东西,那当然也是在一定的circumstance之下的,深圳也便是一个非常好的贯彻这种思想的地方。可惜我小小的脑袋并没有开阔的思维,日渐紧缩但是又有光辉前景的贯彻了升学主义的未来在我的心中是我唯一目能所及的未来。就算期间青春期把我整个人给整的乱七八糟的,一切看上去都还算顺利,中考和高中自主招生都有了很好的成绩,我录取到了SZMS的竞赛体系。(可能很多人看这些都嗤之以鼻吧,就个破高中?大学都没考就写这么多了?看上去好艰辛哦哦哦,笑死,怎么不提一下爷从龙鸣家749分里考上清华然后晋升美国法学院当替代RBG位置的人的故事)可惜当时中考也是我所能有明确目标的唯一考试了,后面的路我一直都没想过,更别说NCEE了(鉴于我对于该考试中文名有排斥,以下都用该简称)。

可以看出我上面说的话充满了做题家思维。可惜这不是啥表彰大会,是忏悔会。后面就开始有了drama中的tension了。父母决定在我中考完后的那个暑假,把我弄到国外去,准确说是美国。仔细想来我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想法是什么了,好好的高中不读去美国读?或许吧,估计当时我想的深圳精英体制高中和美国估计差不多,还能拿点“美国高中学习”的经验回国假装留学生三年去参加什么留学生回国考试上清北。说白了,大家都想走捷径。当时或许也能把我看作一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一个完全锁定在升学主义中的初中生。(哈哈,笑死了,you’re nobody,还这么喜欢把词套自己身上呢)

另外还就是我的性格了。看过我的视频的人估计都能看出我一般在任何注视之前都异常的紧张,不论公众演讲还是录个小视频。能看出我本人的脆弱和自闭的一面。

美国我很难描述究竟在我身上刻下了哪些印子。很大一部分可能在ICP备案的网站上都说不出来。不过能说的还是几点,我从早到晚泡在唯一的一部MIX2S上,刷A岛刷TG刷TW刷IG刷微博刷各种国内外的服务,刷ESWK刷WIKI刷任何难以描述的网站,在一年内我从天天刷B站发萌萌颜文字,看完吴京的表演感觉血浆都充满Chinese Power的人逐渐跌落至cynical而且充满disbelief的废物。你能在各种亚文化圈子里面找到我这样的人。不过这些都很抽象而且难以描述,due to both personal and safety reasons。那就说个可以说的,例如我对于教育体制本身的再一次思考。能看出我第一段描述中对于学校和分数的排名的迷信,第二段又有揭开这一切想要解构,去逃脱的动力。两者如同矛盾体一般折磨着我没成熟的脑袋。(好TM网哲啊,恶心死我了,怎么这么喜欢给自己加光环,是不是下一步要称呼自己为薄人杨13了,,,)

在美国我的性格“保护”了我,通过冷淡的表情和僵硬的措施,我让我自己完全闭关锁国于外界。说几个自闭的象征,比如你一周都不换外套和裤子,每天穿着深圳校裤和黑色连帽衫就出门,下校车就遮住自己的全身,头上套着帽子,手全部收在口袋里,缩成一团,如同龟甲一般把自己和别人围开。晚上熬夜熬到5点去和国内文具群的好友聊天,或者刷A岛。性格如同找到了绝佳的土壤开始繁殖膨胀了,我能够逃离这种自闭的意识也越来越低。况且周围不是ABC华人就是黑人白人,真的一点的交流都没有。唯一和我能聊几句的是一个日裔,除了他,没人了。

几乎没有人管我,我只要上下学就行了。一年的网络沉迷把我的度数弄到了400+,也为我的心理健康提供了极好的下坡路。当2019年暑假到来时,我乘坐LAX-HKG的航班回到了深圳。Aloofness已经包围了我许久,当他们质问我为什么最简单的英语和数学都能考个C的时候我直接崩溃了,哭着跪着告诉我父母说我不想回去再让我的孤独感包围我那么久,我迟早要在那边自杀。好吧,他们估计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想的就是我的孩子估计走不了这条路了,那赶紧给他办理国内入学手续。什么,他哭了?还跪了?他每天睡觉要锁门才能睡着?回到家一周一句话都不说?哦,小孩子罢了。不过这小孩子将来一定要成才,要给家里争光啊。

于是我被丢到了县中模式的高中里面,还是找关系进的(笑死了,我一开始想着回来能进SZMS,结果是我想多了)。可能简短的描述就是精神的双重打击。不过在这里我早已抛弃但是仍然根深蒂固的做题家思维终于又能够起作用了。我虽然觉得周围的同学都还算不错的人,不过我本身可能有种低贱的高贵思维,或者说我觉得我看透了一些东西。(我自己写都快乐死了)该高中的模式照抄衡水,不过抄的稀烂,不过衡水本身也是稀烂,从教育方面来讲,不是考试方面来讲。稀烂中的稀烂,这点估计许多在看的人都有过体验,这里就不提了。我可能喜欢说的就是当时在县中的一种强烈的虚无感。显然美国给我的英语技能和小学就开始卷奥数的锻炼给了我很大的优势,不过就算我期末考了全市前15,全校第一,那种空虚感仍然在那里。或许是这种从做题家中跳出一段时间后,我真的就没法再跳回去了。当一打试卷发下来,教书匠在讲台上力吼NCEE的重要性的时候,我便闪回到我已经开始rosy paint的美国高中,那种“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的虚无感变得越来越显著。每个21天上课1天放假的cycle中我的思想变得越来越极端了,从“我能不能撑过这没有任何用处的三年”到“我怀疑我能不能活过下个21天”到“我今天就要去死”也就是一两个cycle的事情。每天的日记里都充满了“去死”“无聊”“想死”,不过每次21天回家后立刻就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我感觉到了一丝新鲜的空气,我有了或许些许的力量再继续支撑自己了。

我记得很久以前貌似对咨询师说过一次我比较表层的一些想法,我认为国内的教育体系是虚无的,如同封顶的玻璃板,所有人都在尝试爬过去,最后都爬不过去。于是我被锁死在了国内,假装自己每天都在复习训练做题刷题,我很开心。实际上我看不到目标,前景是灰色的,因此我每做的一份试卷,其实都只是在嘲笑我我所做的事情是多么没有用的。我在县中里感受的痛苦和无力感放大了我的无助,如同永远不会结束的折磨。有人说就三年,我觉得这三年足够把我原来的人生拿走。唯一的选择在我的眼前是灰色的,我感受到的只有无力和无助。

不过好景不长,COVID来了。如同我在美国一般的生活环境,在家中自行封闭一个月,我某一次因为迟到网课被教书匠威胁把我的学籍去除,我当时在家里崩溃了很久,并且在B站上置顶了“或将永久停更”。那段记忆模糊而无力,我的大脑搜寻那一块时间同样的无力而逃避。那段日子加深了我的抑郁状态。然后,我父母就离婚了。我妈离婚那天喝了一瓶白酒,躺在湘菜馆外面烂醉如泥,说梦话也要骂我天天看手机,不好好上网课,我那一刻感觉心真的碎掉了。不是为我妈,而是为我。一切如同梦幻一般,两年前意气风发的前往阿肯色的我可能早就死了,那时,我面对的是不能再冰冷的未来,逃离的路被病毒锁死了,我的未来又如同蒙在雾中,我感到全身发麻。我哭着愤怒地踢了我妈几脚,叫她闭嘴,别再唠叨我的学业了。那一刻,我心中似乎没寄托什么希望的家庭也支离破碎了。后来我和我妈道歉了,不过她还在离婚的抑郁状态之中,貌似也没啥用了。(说回来,我当时也处于一种“酒醉”的状态之中了,不过我这里不是想推卸啥责任)

开始能看出这更像是精神病人的自述吧?(又开始自我推定了?)简单来说就是脑子塞爆了。复杂点来说就是个人价值观和宏大叙事,例如新时代主旋律,例如考个好大学弄个好工作娶个好老婆,例如成为一个与社会接轨的人,与这些叙事之间的碰撞。正好加上点青春期的spice,和封闭的空间,不论是美国的小卧室还是县中小小的床铺,还是COVID-19笼罩的全球下,就这样爆炸了。(我就不说啥嘲讽的话了)

摘几个我在社交媒体上发的帖吧。

October 18, 2020(Sunday)

–13:10–

我:真不该参加这种中年人聚餐会。一看到个青年人就开始大肆调侃,到处释放压力。

A回复我:我现在是能推就推,小时候一定要去,现在父母也比较理解,我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A:不过是那种父母同学的,亲戚之间的还是得去

我回复A:就是这种聚餐。我发现我很难承受这种压力了。当个大妈对着我喊「你给我考个清华哈」的时候我真的想做点出格的事情。

A:广东人说考清北基本都是玩笑性质

A:挺搞笑的,就对着俩小孩说你考清华他考北大那种

我:有些人真该把他们的嘴巴闭上,一点都没有培养孩子的资质就不要在那里逗小孩,想培养孩子必须要有资质。还在那里讨论超级中学「低进高出」,因而我在的学校选进去是有多么的英明,一点都不顾其「低进高出」的实质是什么玩意。

我:阿Q式精神把我恶心透了,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

A:当聋子得了,没必要烦这个

A:以前教育水平也低…很多人都这样的

我:学生有多好不是你们这种破烂考试工厂TM培养出来的,有这个能力的学生的资质不是这种工厂的老师或者制度能培养出来的。

我:<语音>,大致是一群人在谈论研究生自杀的事件

我:「我就说啊自杀的那些学生太惨了,所以我说要孩子们多去和同龄人交流,聊聊天就会发现自己过得有多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听的我想吐,说的天龙人没有自己的忧苦一样啊。

我:高分不是战胜边际效应,就是要思维上的进步,有些奋斗致死的人就以为是战胜边际效应得来的。在这种新自由主义的「奋斗就有成功」面前,一切其它的路全都被切断,因为这是最好的批量生产方式。这也是污染最大,伤害最深的方式。这种压力教育还可以顺承到九九六的工作里面,同化的非常好。

我:深入分析下来,这些家长就是一种假惺惺的放松和松手(或者也是时代所趋?),一面又去高度管控他们的生活。当儿女要求真正的自由的时候就会突然收紧,到时候就会出现巨大的冲突。期盼我能考700+?真的是玩笑话。这地球可真TM村啊。

我:我哭着和我妈骂了一顿那个让我考清华的人。研究生自杀就得和别人聊突出自己活得多好的想法现在看来是有严重问题的,就算你考上研了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放松。你们以前作为大学生看下面的人是天差地别,现在我们看下面的人反而变成了「一不小心就变成」的样子。那个人朝我喊让我考清华就算在你们眼里是玩笑话,对我的冲击和压力也是很大的。我们不像你们,有改革开放初期的计划经济大学国企。我们所拼得的荣誉完全比不过你们当时考上大学所能获得的荣誉。你好歹是曾经的大学生,也出过国。我们所面对的压力也和你们当时面对的压力完全不是同一种。NCEE曾经是一个巨大的界限,现在的NCEE模糊成了「奋斗」人生的第一步。我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机器人,我也觉得你不希望你身在北大的另外一个儿子变成机器人。我觉得我陷入了无限的漩涡里面,自从我出国之后就没有好过。你们所做出的决定真的让我陷入了莫大的痛苦之中,你们甚至丝毫没有在意。

–我返校的前一小时,17:20–

我:刚才尝试自残的时候找不到工具,拿了一块工地的砖头,握着砸自己脑袋。原本想要头皮血流,结果还是懦弱的不敢下手,就砸了自己顶骨和额骨部分。唯一的用处就是增加了耳鸣感。何苦啊?让自己平静了许多了。

我:该买把小刀的,下次这么想。

我:她真的能一句脏话不说让我焦虑到想死。

我:我和她说,我感到无助和焦虑和没有希望。她和我说,我听你的话也感到焦虑和无助。我能做什么?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她说,那你这样真的没办法了,那你出国就努力奋斗吧。只有自己努力才能打出一片天来。我便在她开车走后拿着砖头往我头上砸。

我:自残的确能让自己焦虑的心开始为物理痛苦嚎叫。转移了不知道多少的焦虑和内在痛苦。痛于心显不显于形我不知道,不过反过来可以减少这种感觉。

我:砸的太轻了,没什么副作用。

我:我真的有什么办法啊?我没法埋怨她。她做错了什么?她把我送进了一所私立军事化管理高中。我便开始自残。她的问题吗?看上去的确不是啊。我想要摆脱就是我自己如何奋斗出国了。我怎么出国呢,当然是自己努力。我开始焦虑了。是她的问题吗?恐怕也不是。

我:拿同学的刀去切自己吧,这样想。

我后来还做过一堆suicidal gesture,这些就没啥特别好说的了,不是跳车就是躺在天台边缘一天这种行为,或者在学校宿舍里面发疯弄得鲜血淋漓,扬言要跳楼。可惜由于心理学知识的缺乏,或者深植在我们性格中的息事宁人的一面,我的各种指示都没有任何效果。

2020年11月8号(周日)我第一次自残,把两只手都用OLFA(某日本品牌的刀,刀柄和刀片都是日本产的,工艺良好,比什么破BAOKE的刀好割皮肤多了)刮满了血道。当天我上午才看完心理咨询,不过下午就因为要返校就崩溃了。我渴望一点自由,就算我未来灰暗无比,因为我觉得已经够灰暗了。我用血和破损的皮肤为我挣得了两周的自由。当两周后(11月22日),我爸想把我带回学校,因为我的学业已经有点落后了,我吞下了二十片舍曲林(SSRI),五片匹克隆(镇定剂),一瓶消毒酒精(顺便一提,消毒酒精难喝死了),在医院里度过了心跳过速的2天。他们还是不死心。12月28日,我妈让我回校试一试,并让我7点起来以便开到县中开始上课。他们在这其中完全轻视了我究竟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接受说他们也不容易,他们为我着想这一点,因为取舍是必须的,他们貌似也不把我的生命当一回事,尤其是当我在威胁我自己的生命的时候。我吞下了23片劳拉西泮,5~10片喹硫平,和一碗水,因为酒精实在太难喝了。(其实我也明白,Lorazepam+Alcohol才是最有效的,我其实是胆小鬼)我直接失忆了一天,整天都处于昏睡的状态之中。

说回那些药的话,我感觉用处实在不大。我很喜欢2020.11.5自杀的一位在日本的女孩的遗书,里面就有写到药物对她没有用,因为严格来说不属于病理现象。对我咨询貌似也没有什么用,只是暂时的心理缓解罢了。医生还建议我住院两次,我都拒绝了。搞笑的是我目前擅自停药快一个月了,除了镇定剂在睡不着的时候吃一片,SSRI之类的都没有吃了。(顺便说一句,镇定剂吃完了后会有戒断反应,到时候更睡不着,所以开始吃要谨慎)

Confession ended. 吐完了这么多脏水,也离上次真正出格的行动快三个月了。B站的更新啥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打算。文具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游戏其实也就是为了几位常看的观众玩的,在这里很感谢你们的观看。貌似也没有特别想说的话了。目前我属于辍学状态,无业吧可以说,初中学历。我很明白我这种人估计不适合在社会上生存,胆小无用,还像个沙口,或许这也就是所谓的天命了。假如到了必要的时刻,自我毁灭反而可能比苟活好多了,趁我的手上还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开始。假如有人看到这里了,谢谢了。这篇文章就是混乱的不行,可能把我脑子拿出来一块提取一下都是这种垃圾在里面飘着。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