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东亚

我无法以量化的方式来表达我对于东亚普遍的教育体系的愤恨。从台湾到新加坡,从香港到日本,从韩国到马来西亚,从印度到越南。

我致力不去谈到究竟教育应该怎么样。不是因为什么身在此山中这种蠢话,而是我根本就没有答案。如同政府的存在一般,所谓的安那其乌托邦恐怕是不会到来的。那么没有教育体系的乌托邦或许也一样不会到来,其作为统治并同化所有人自出生到成年的“政体”,也不会因为其存在问题就会消去。我深知这种无用的呐喊看上去有多么的可笑,不过我已经在这种怪圈里面了,我深知我逃不出去,因为其沉没成本未免过高。

就算如此这样的教育系统同样些许存在于欧美国家之中。英国或许曾经殖民过许多东亚国家做出了类似高考的评估系统——A-level,并且在新加坡、香港等地推行。美国同样也有cramming school。或许我所要谈的也并不止于东亚,而是这种符合自由市场竞争的系统的一种全面对于我们幼年时期的统治。

有些人可能会说:“你这完全没有说服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学校不过是稀释过的社达playground而已,但是学校又没有真正的将你置为其奴隶,你想滚就直接滚。”但是真的有人会去在学校中思考自己于学校或者整个教育系统之中的位置吗?“早就知道”这种话语更像是后知后觉。当然许多人在高中就会开始考虑如此的问题了,我们或许也不少见到径直放弃一切的人。

统治阶层毕竟不会天天喊着我在统治你,而是通过一系列更加细微,更加“人性化”的方式来引导你的走向,用“考试”,“作业”以及最简单但是又非常致命的“同伴竞争”来进行,同时间向真正走歪了的individual亮出其真实身份:黄牌警告,不想学就滚。用这种渐变的方式使得最多的人处于其统治之下。回看这种思想还是挺愚蠢的,我一直都是学校所谓的“乖孩子”,完全循规蹈矩,就算是自残也要在家里面做。我哪来的资料去证明上述的所谓“底层学生”的遭遇呢?

想起来以前小学时侯所崇尚的师德。在东亚总感觉教师与父母同等重要,有些时候甚至代替了父母的位置。或者说,父母在家里直接管教孩子,在学校就将权力移交给了教师。不过不止是移交权力,更像是把形象移植到教师身上,从小开始便是严厉的管教(虽然到现在小学很难再见到),不乏体罚等或许只有家长才能够施加到权力。到了初中高中教师也逐渐放手,此时教师更像是非传统意义上的家长,所做的从管教变成了联合(大部分教师的管教甚至还交给了学校本身,于是诞生了考试工厂),去对抗最终的考试。家长与教师在孩童成年前所拥有的非常相似的时间轴也导致了最终评估的不能是教师本身,因为教师并不是以一种“裁判”的身份参与这种关系之中的。最终唯一能够裁判的则是考试本身,每个角色都充分的代入进了这种叙事之中。最终演了场许多人都看作为“青春”的戏。

在学校的那一年我时刻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我每天晚上躺在钢板床上,将自己代入进这种叙事后去幻想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我便越来越看出这其中对我的保证:只要你肯去嵌入进这样的未来里面,你的未来至少不会偏离大多人的想象。只不过我脑中一颗固执的瘤子不肯去这样想。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长出来的那个瘤子的问题?癌症患者恐怕不会去把瘤子当成自己的一部份,而是外来的入侵者。我在这里的逻辑是一样的。

当然这些只是非常无力的辩证。我必须承认我没有相应牢固的知识基础和意识形态去输出任何非常有力的说法。而且上面的一番话把我弄的看上去像个安似的……脑中的混乱程度增加了。

在写文章的时候我都会在一边写一边去估量自己的心情,并且尝试去将心中的内容表达出来。在这里也就把我脑中无意识的推理给输出到这篇文章里面来,对于这种唐突的插入或许不会有太多人喜欢看。而且上面充满着漏洞的论证也或许会让许多人发笑。我自己写着写着都笑了。

写到第三段的时候我不可避免的想到的B站上某明子劝学的一篇视频,谈为什么一定要搞好应试。瞬间我产生了一种因为是“XXX”所以他说的绝对是对的的想法,貌似脑子就跑到了一个快速的下坡之中。 “那你要怎么样,难道说这种教育系统就是正确的了?”,“难道说这种系统就如同资本主义一般,仅仅是通过历史的归纳我们总结出或许这是到现在为止最为有效的系统?”,“拥有了这种归纳的背书和‘资深’人物的背书是否就意味着我这个小屁孩写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错误。”

我于是不再想写了,感觉想把整篇文章都删掉。只不过开始动手的时候我脑子中的另外一块便开始叫喊,告诉你你得写出来,你必须把你脑袋中的虫子(Jreg)呈现给别人,让那只虫子跳到别人的脑袋里面去,在里面饱餐一顿后钻回去。只有别人受到伤害的世界也便如此达成了。

我便继续写了下去。感觉不写的话我不知道去做什么,做什么好像都会遇到别人嘲笑一般的目光,或是别人innocuous而对我来说致命的存在。我好想逃避。

或许是因为焦虑还是抑郁,任何与我对教育持有的想法冲突的观点都会同时与我极为极端的认知共存。脑内时常都有着两个扳手,一个已经掰弯了,另外一个或许变得不再像是参考。脑内没有一天是可以逃避的,我也能逐渐的看清楚我对于教育系统的这种偏执所带来的极为负面的影响。如同一扇门,门的对面是唯一能够继续前行的路。只不过我像个(或许就是个疯子一般在门的周围摸索着,仿佛能找到另外一条路一般。说我是井底之蛙,说我是偏执狂或许都没有问题。

或许我在这里面所想要呈现的是从对于这种体制的看法和行动所出发的我本身的精神分裂的问题。或许我真该好好看看医生了,而不是觉得自己没病在这里脱着。我渴望着谁能够把我拉出这种泥潭,不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什么都不懂,却用不知道从哪里拼凑来的一套思想体系去做生命游戏,最后不死或许才是令人惊讶的。这或许便是现实社会对我带来的感受。